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程念立刻如炸了毛的小兽般，捂住嘴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她看著李书白三分惊慌七分讶异的脸，急中生智摆了摆手紧张道。
    “我是说老师，老师呢！？下节什么课，我的书在哪，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
    表面上李书白只是云淡风轻地应了声，胸口却感觉被一双铁做的手抓了下。
    程念隨口吐出的两个字在他心中一遍遍响起，让他一贯沉著镇静的情绪突然如开水般沸腾起来。
    动盪不安的心跳像是牛顿头上摇摇欲坠的苹果，等著一个可以落下来的答案。
    下节是李书白最擅长的化学课，可他全程都像听阿拉伯语似的。
    老师让他上台帮忙讲解错题，他连书都没拿对。
    程念又羞又悔，整整一天没敢看李书白。下课就跑去何云飞位子上，听他同桌讲题。
    何云飞的新同桌是个比较木訥的人，班上人给他起了个外號叫胖胖，他也不生气，被叫到时只是憨厚的笑笑。
    何云飞调皮得像个猴子一样，面对这样的人也实在没有发挥空间，被动地学了很多知识。
    班里一下子少了两个调皮捣蛋的人，学习氛围更加浓厚。
    李萌一开始还担心李书白和程念，如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很快到了周末。
    最后一节课上已经有同学收拾好书包，隨时做好衝出校园的准备。
    程念也不例外。
    眼瞅著再过五分钟就要下课，她装好课本，摊了张报纸放在面前，心已经飘回了家。
    李书白还在专注地写题，似乎並不觉得放假是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铃声响起，同学们乱成一团，他才恍然抬起头。
    眼看程念就要跟著何云飞离开，李书白喊住了她。
    “等一下。”
    何云飞看见李书白就来气，丟给程念一句“我在车旁边等你”就先下了楼。
    程念归心似箭，回过头不耐道：“什么事。”
    李书白看到她微微皱起的眉头，有些犹豫道。
    “今天晚上，要不要来我家？”
    程念眉心拧得更深，心说这是什么危险的邀请。
    知道李书白说的是补课的事，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
    “好吧，我先回家，隨后联繫你，你电话多少。”
    李书白清俊的脸上有一丝尷尬，他別过脸轻声道：“八点多你来学校后门，我在那等你。”
    程念才想到他大概没有多余的钱买手机，应了声，没再提联络方式的事。
    回到家，迎接程念的依然是妈妈苏慧玉做的一大桌美食。
    吃完饭一家三口去百货大楼转了一圈。
    经过手机卖场的时候，程念不经意瞧了眼外面掛著的巨幅海报。
    老程头看到宝贝女儿好像对海报上的手机有兴趣，立刻进去给她买了一台。
    时代的进步远超所有人想像，用惯了智慧型手机，程念对现在的手机没有任何好奇心。
    但在老程头面前，她还是表现得非常欣喜，连连夸他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老爸。
    欣喜是假的，话是真的。
    去见李书白之前，程念犹豫要不要把自己不用的旧手机带过去。
    左右思索了一下，她还是把东西装进了口袋里。
    晚上八点半左右，城市的天已经完全暗下来，街灯依次亮起，点著了夜里的小太阳。
    程念没有要管家送，自己骑了辆小电驴去了学校后门。
    李英的摊位早已经摆好，稀疏坐了两三个客人。
    程念走过去才发现，坐著的不是吃饭的客人，而是李书白和唐嫣然。
    两人靠得很近，面前摆著一本书，看上去像是在讲题。
    可唐嫣然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李书白的脸，哪有半分在书上的样子。
    程念的目光有半刻呆滯，然后默默把手从口袋里抽了出来。
    李英看到程念来了，忙喊李书白，“书白，你同学。来，坐。”
    程念冲李英礼貌地笑了笑，朝李书白和唐嫣然走去。
    看著面前郎才女貌的一对，程念的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
    上辈子她就是因为討厌唐嫣然总缠著李书白才把她送走的，如今这一幕依然让程念心烦。
    她低下头看了眼脚边的凳子，闷声道：“走吧。”
    李书白和唐嫣然说了一声，合上书站起来。
    唐嫣然小心翼翼地看向程念，却发现对方的目光似乎游离在宇宙之外，並没有像往常一样凶狠地看著她，如画的眉目上甚至没有任何表情。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五分钟，李书白突然解释道。
    “嫣然是来问题的，我们从小在一起长大，她爸爸平常很照顾我们家生意。”
    程念盯著自己的脚尖，漫不经心地应了声。
    她不想知道这些，也不明白李书白究竟想说什么。
    难道是要表达他和唐嫣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青梅竹马不说，两家人也都很熟识，希望自己好自为之吗？
    如果是这个意思，那还真是多余，她早就说了不会再打扰了他生活了。
    程念嘆了口气，心里空荡荡的，没有情绪，单纯的空洞，连一丝风都没有。
    跟著李书白在他家门口转了一圈，两个人原路返回。
    也不知道有意无意，李书白放慢了脚步，始终走在程念的身边。
    程念的手一直插在口袋里。
    一路无言。
    回到摊位上，程念和李英打了个招呼便回了家。
    走时她朝唐嫣然报以友好的微笑，对方却像是见了鬼一样，战战巍巍地回应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程念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快步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经过一个垃圾桶时，她停下车子，把口袋里面的东西隨手扔了进去。
    多余的东西都需要儘快处理，无论东西和感情都是。
    第二天下午，程念如约来到李书白家。
    李英不在家，说是给人照顾小孩去了。
    虽然周围环境乱七八糟，李书白的家却异常整洁，可见女主人的用心。
    不过老房子的缺点也很明显，就是夏热冬凉。
    全家唯一一台空调安在李书白臥室，程念走进去才感受到一丝凉意。
    与何云飞乱糟糟的房间不同，李书白的屋子就像他整个人一样，乾净又明朗。
    程念走到窗前的桌子上放下书包，掏出练习册摊开来。
    “这道题我怎么也不会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