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茜站在监控视频的播放间外围, 看着屏幕里叶桑桑将车停在路边。
    她低头看了一下手机后走下车，站在了路边。
    左顾右盼，似乎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钱茜的目光紧紧盯着视频, 看着她的身影，试图分析出其中的情况。
    哪怕周围人心里想的都是她在想办法逃跑，她心底也有一个声音在说, 或许可以相信她一点。
    她觉得自己的想法很疯狂，相信嫌犯家属, 还是在嫌疑人家属已经在“逃亡”的路上。
    监控里叶桑桑转了转身体, 目光突然瞥向监控的方向。
    一瞬间，钱茜的视线和她跨越屏幕对上，钱茜的心瞬间漏掉一拍。
    监控画面很模糊，可那一瞬, 她能强烈感觉到，叶桑桑是在透过监控看向她。
    没有任何道理, 她就是能感觉到。
    钱茜不自觉上前两步，看着叶桑桑伸出手，打车离开。
    “查一下这个出租车司机, 联系他，看他把人送到什么地方去了。”胡天清指着监控视频，让人暂停视频, 获得车牌后立刻对旁边的人说道。
    听到的警察马上点头答应下来，转身朝外面走去。
    胡满站在一旁，“刚才林真看了看手机, 应该是江秀琴或者林建先联系她，让她换车离开，甩开我们逃跑。”
    “只是他们没想到, 现在不像以前，现在科技发达了，云城的主干道安装了监控。他们的行为在监控下被拍得清清楚楚，根本躲不掉。”
    胡天清“嗯”了一声，继续让人调主干道的其他同时段的监控。
    一旁的赵念听见这话转头看向钱茜，脸上表情期待中带着思索。
    叶桑桑给他的印象很深刻，她那天晚上，在只有他们两个人时劝导的话回荡在他脑海。
    让他心底有一丝疑惑。
    那些话，让他莫名感觉，她没那么坏。
    她回过头直视他的样子，看起来不像胡满说的那样。
    当时没有其他人，叶桑桑的态度依旧很好。
    钱茜感受到儿子的视线，两人眼神对视。
    母子连心，有些话甚至都不用说出口。
    她伸出手放在儿子头上，“走，我们出去。”
    赵念感受到妈妈温柔的触摸，有种莫名被安抚的感觉，心底的情绪也有了宣泄的出口。
    他站在钱茜面前，低声说了这段时间的跟踪行为。
    为什么跟踪，还是他无意间去报社，看到报社的录取名单知道的。
    林真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后面他又做了确认。
    知道她会出现在妈妈面前，他就暗下决心，去跟踪她想要让她离开。
    因为妈妈看见她会伤心。
    可他太胆小了，跟踪好几天都没能实现自己的想法。
    甚至都要走到人面前了，还是放弃了。
    直到他发现妈妈回家后情绪明显不高，他猜妈妈认出了她。
    他才鼓足勇气，出现在她面前威胁她。
    没想到被反向威胁了。
    “林真当时就是这样和我说的，”赵念低下头，和钱茜坦白叶桑桑之前说过的话。
    他知道自己是逃不掉一顿打了。
    但比起真被打，他还是想把这一切说出来。
    刚十一岁的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说，只是本能告诉他一定要说。
    钱茜抬起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生气孩子小小年纪学会抽烟先放在一边。
    现在更重要的是，她知道儿子为什么会说出来。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直觉。
    他的第一直觉觉得，林真是好人。
    小孩的直觉很准，没有那么多情绪拉扯权衡利弊。
    钱茜想到这里，俯身对着儿子笑了笑，“现在，帮妈妈一个忙。”
    “什么？”赵念道。
    钱茜靠近赵念，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
    赵念肯定地点头，迈步跑了出去。
    钱茜返回监控室，看他们追踪叶桑桑的行踪。
    胡满注意到赵念离开，以为是钱茜把他轰回去了，并没有在意。
    钱茜看了他一眼，眼神没有丝毫温度。
    胡天清的动作很快，主干道的监控已经追踪到北海路附近。
    出租车司机那边警察也去联系了，确认是拉到北海路尽头的黄草坪。
    他还提供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他看见人往黄草坪里面去了。
    得到信息，众人迅速前往黄草坪。
    涉及当年的抢劫嫌犯林建先，加上黄草坪荒芜的区域大，云城方面调集了大量派出所民警和痕检人员，开始一点点排查黄草坪。
    钱茜自然要跟着一起去，她还在思索怎么说服胡天清。
    车上的痕迹已经检查取证，她开上自己的车，跟着警车出发。
    想到叶桑桑，她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深吸一口气清除一下脑子里乱糟糟的思绪。
    她有抽烟纾解压力的习惯，下意识伸出右手掏一旁平时放烟的储物盒子，抽出一根烟放在嘴边。
    踩下油门的同时顺手去拿打火机。
    只是手摸到平时一起放的储物盒里，却发现没有平时放在一起的打火机。
    她只是偶尔会抽烟，没有烟瘾，所以烟和打火机平时都是一起放在车上的储物盒子里。
    现在烟还在，火机却不在了。
    她抽空在储物盒周围看了看，依旧没有打火机的踪影。
    钱茜确定，自己没有拿走过打火机。
    赵念虽然不学好，跟着一些人学会了抽烟。但她很清楚，他不敢拿她的打火机。
    在她思索时，前面的警车停下。
    她踩下刹车，把车停靠在路边，看着警察们接连下车。
    领队的警察开始分派工作，三四人一组进到其中一起找人。
    剩下的人不允许进入，万一有现场怕被破坏掉。
    胡满嘟囔了几句速度好慢，到时候人都跑了，被胡天清眼神制止，让他别再继续说话。
    如果不是胡满提供了林建先的线索，他肯定会被胡天清说几句难听的话。
    钱茜想了想，走到胡天清身边。
    看着眼神坚毅锐利的退休老刑警，她低声道：“我还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要是另有凶手，林真母女现在有危险。”
    “我知道。”
    胡天清点了点头，表示他清楚。
    他不是蠢货，作为刑警，这些年经历过的生死离别阴暗面太多，对他来说第一课就是客观看待问题。
    客观看待，林真和江秀琴，他觉得是无辜的。
    一起逃亡这件事，对两人来说没有必要。
    她们没有犯罪，跑什么。
    并且从人性的角度来看，两人对待林建先未必有好感。胡满说悄悄联系这件事，他不觉得她们能骗过他，他这些年找江秀琴谈过好几次话。
    如果真的能瞒过他的眼睛，江秀琴林真母女也太厉害了。
    所以他没有全信胡满的话，觉得最多是临时联系。
    临时联系，以母女俩这些年的遭遇，很难重新和林建先建立感情联系。
    所以他更倾向钱茜的猜测。
    但也没有全然不信，在结果出来之前，作为警察不能下任何定论。
    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她们。
    “胡警官，你想错了。”钱茜蹙眉开口。
    胡天清看向他，疑惑地问，“什么？”
    “既然知道，那现在的重点是，我们该寻找凶手。如果单靠摸排痕迹寻找，我们会浪费很多时间。”她顿了顿，“我们现在应该根据林真留下的线索，分析这个凶手究竟是谁，顺着凶手的角度找人。”
    这是钱茜下车的时候想到的。
    如果按照顺着线索找，凶手早就下手了。
    现在他们应该做的，就是先假设有凶手，通过找到凶手找到林真母女。
    胡满在一旁冷笑出声，“钱茜，你现在还坚信林真是无辜的？真是可笑。”
    这个副本的人真的很好笑，愚蠢得可笑。
    明明顺着这条线就可以找到林建先，毕竟现在不是89年那会儿，有科技手段加持。
    钱茜没有反驳他的话，胡满的固执她太清楚了，刻板印象比她这个受害者家属还严重，根本无法说服。
    “我想想。”
    胡天清思索。
    因为如果要调查凶手，必定要调取大部分警力，对寻找林真母女有影响。
    到时候没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一切功亏一篑，是他不想看到的。
    钱茜想起打火机的事，顺口把火机丢了的事说了出来。
    “我个人感觉，打火机是林真带走的。她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可能用什么办法提醒我们。如果在这里或者附近找到火机这个提示物品，我希望您慎重考虑。”
    想到林真，她重重叹息一声，“如果她们真是被绑架，凶手有很强的反追踪意识，我们必须尽快从凶手身份下手。根据林真的分析，他就在云城，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胡满听着，冷笑一声，干脆抱臂等待。
    没什么，他就是爱看打脸，期待后面的打脸。
    胡天清思索后拿起对讲机，叮嘱他们注意一个红色打火机。
    如果看见，第一时间汇报。
    钱茜听见胡天清的话，终于松了一口气。
    过了一会儿，钱茜手机响起。
    她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赵念的声音。
    很快赵念把手机递给另一个人，她看向胡天清，“我让孩子去找姚荣兴了，或许他也能给我们提供一些线索。”
    胡天清点了点头，接过电话开始盘问起姚荣兴来。
    他是专业人员，询问十分详细。
    姚荣兴是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这样的人需要记住的人多，记性比普通人好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