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形单影只的萤火虫,慢悠悠的,亮光忽高忽低,降落杂草丛停顿片刻,好似在确认什么。
梁崇关了手电,同姚今拙一样,当一只不会发光的萤火虫。
他填补姚今拙身旁的空缺,屁股还未坐实,倏然被一只手托了一下,没让坐。
梁崇眉头微动,扭头看他:“这里有人了?”
他明知不是,依然坏心戏谑道:“我是不是打扰你约会了?”
梁崇视线悠转,看树后,瞥土里的黄豆林,懂事地说:“你叫他出来吧,我马上就走。”
戏精。
姚今拙烦他:“一段时间没演戏憋死你了吧。”
花岗石泥土石灰盖了厚厚一层,梁崇睡觉穿的衣服恰好又一身白。宽松的白t,阔腿裤垂堆一截儿在鞋面,慵懒随性,简单的款式穿在他身上分外亮眼。
就是不经脏。
梁崇大概是没洁癖,敢这么随地大小坐。姚今拙捡了一片方坚繁他们扔下的矿泉水纸板,拍了拍灰,覆在自己刚坐过的位置。
裤子已经打脏,回去本就是要换的,姚今拙无所谓地吹吹另一半石面的灰,坐下。
他随便应付,倒显得旁边座位相对隆重。黑色裤子沾到灰,印子明显,梁崇弯腰拍拍姚今拙的小腿,明知故问:“特意找个东西给我垫着坐?”
“梦吧。”力道不重,姚今拙没收腿。
做是一回事,说又是另一回事。他就是不爱顺着梁崇的话说,胡编乱造地往空白纸板上点了几下:“没看见写着约会对象专属几个大字?”
“没看见。”
梁崇厚脸皮坐下,说,“只看见了梁崇这两个字。”
“………”姚今拙无话可说,他没有哪次是说赢过梁崇的。
草丛多的地方蚊子也多,梁崇招蚊子体质,姚今拙余光游移,待了几分钟便打算回去。
正要起身,梁崇突然伸手过来,眼睛瞥过去,胸前失守,被对方戳了下。
植物精油的气味丝丝缕缕,姚今拙下意识垂首,看见左边胸口多出张圆圆的,印有卡通黄色小鸡图案的驱蚊贴。
“小孩子玩意。”姚今拙皱眉,觉得这就是智商税。
而且,“我为什么是小鸡?”
“因为你像小鸡。”梁崇笑说。
“……”姚今拙沉默了,过了会儿,咬着牙说,“想打架是不是?”
“不想。”
姚今拙嘴唇饱满,唇形漂亮,不高兴时眉眼下压,无意识微微撅唇。也可能是在咬后槽牙,嘴唇紧绷的结果。
梁崇抬手,手指弯曲,不怕死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了下姚今拙的嘴唇,忍笑道:“小鸡嘴。”
“………?”
“小鸡嘴是吧?”唇上触感还在,姚今拙气得心脏又在为梁崇下雨,他猛地抓住对方的手,报复性下口,“啄不死你!”
姚今拙气昏了头,嘴唇往梁崇手臂上贴了四五下,才发现这样根本不痛。
小鸡是啄,他这叫亲。
梁崇不笑还好,一笑他火气更大,改亲为咬,边咬边骂,像护食的狗崽子。
“小鸡狗。”梁崇笑。
“你死定了。”姚今拙咬牙,拳头捏得咔咔响。
下坡不好走,打闹易摔。梁崇左手臂几个浅浅牙印,他怕姚今拙气糊涂了直接滚下去,钳着人的腰,微俯下身将对方抗在了肩上。
天边隐隐泛白,鸡鸣穿透天际。梁崇稳稳当当踩到水泥路,背上被姚今拙泄愤地抓了几下。
他生怕投胎投晚了,嗓音带笑,继续招惹:“小鸡猫。”
“你妈的梁崇!”
天色晦暗,并排的坟墓遥遥目送他们走远。
姚今拙以往每次来坐一会儿,走时总是沉郁于过去,这是头一次来不及感伤,就被人像绑匪似的掳走。
树叶飒飒,一阵风过,吹拂净姚今拙坐过的石岩上的灰。
离开乌雀镇那天,方坚繁来送姚今拙,腊肉香肠塞占据后备箱一半的位置。
“我送你们吧。”
天热,姚今拙摆手:“不用,麻烦。”
这时晒坝右侧的水泥路来了辆车,停在方坚繁车后。司机穿着正装,径直朝他们走来。
方坚繁把姚今拙拉到身后,司机看向他们,正要开口说什么,目光忽地越过他们锁定从屋里提着两个行李箱出来的梁崇。
“梁先生。”司机问好,快步向前,接过行李箱。
梁崇看了眼方坚繁横在姚今拙身前地手,走近揽着姚今拙的肩往身侧换了个位置:“走吧,东西我都收拾好了。”
他抬眼对方坚繁笑了笑,领着人走了。
“等一下。”方坚繁目露不舍,叫住他们,对姚今拙说,“腊肉……你还没拿,我帮你们放到车上。”
梁崇帮姚今拙关上车门,绕到右侧上车,冷淡地说:“他挑食严重,不爱吃腊肉。”
他替姚今拙回绝,又不知以何种身份替他道谢:“谢谢。”
什么关系才会如此自然地提代别人做决定呢?
过去十来天仿佛一张张照片回闪,方坚繁立在那里,眼神挫败、恍然、窘迫。
姚今拙降下车窗跟他告别,他没听清说的什么了,挤出一抹笑,僵硬地说了再见。
大早就出发,赶在赶在饭点下高速回到市区。
梁崇接到父母电话,要回家一趟,他让司机先送姚今拙回去。
“你很忙?”
算起来,梁崇在这几天救过他的命,帮忙收拾了人,姚今拙正儿八经地说:“我还说请你吃饭。”
“下次。”梁崇说,“你想想吃什么,想好了跟我说,我来预约餐厅。”
“好。”姚今拙点头,而后顿感不对。
到底谁请谁?
约好下次见面,这天之后却连着一个礼拜没有碰面。
梁崇父亲梁军庭意外遭遇车祸,伤得不重,但住院期间,后续一系列事情都需梁崇出面处理。
上午阳光正好,梁崇陪父亲在医院花园散步。梁军庭问:“打算什么时候回公司?”
梁崇大学一毕业就直接跟随父亲到总部,一年到头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仿佛没有私生活。
他的确争强好胜,事事都要达到最好。职场长期压力过大、熬夜赶方案及许多应酬,导致身体出了问题。
自那后,母亲强制要求梁崇休息两三年再考虑工作。
母亲说的话现在还记在梁崇脑海里。
“家里什么都不缺,别说我和你爸还年轻,就算七老八十了,也不需要你拼命。”
梁军庭当时在他病床边点头说对,这才没到一年就忍不住催他回去了?
梁崇面不改色地说:“我打算明年再打算。”
“也好。”梁军庭接受度良好,说,“你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你妈舍不得让你吃苦,你就早点生个一儿半女来接我的班。”
“。”
梁崇说:“生不了。”
“?”梁军庭眼睛微瞪,立在原地要个说法。
梁崇平静地回视他爸,说:“我喜欢的是个男人。”
一时静默下来,枯叶落到地面的声响都被放大十倍百倍。
梁军庭想到梁崇突然玩起互联网,当什么演员,略有猜测。他嘴巴开合几次,问道:“他多大?”
“梁军庭沉思半晌,颔首:“也行,正是接班的年纪。”
儿子的伴侣比孙子孙女好培养,他说:“你看哪天有空,把人带回家吃顿便饭。”
“这有点难。”梁崇说。
梁军庭不解:“又怎么?”
梁崇:“我还在追求他。”
“………”
梁军庭登时眉毛竖起来,恨铁不成钢:“没出息。”
第29章 再碰一下
梁军庭出院回家休养两天,一家人难得凑齐。
全家事业狂,只有梁崇暂时清闲。
梁崇的姐姐梁晓晴出差回来,带女儿在家住了几天。
有次晚饭,饭桌上从工作突然扯到梁崇结婚。当事人不在,梁军庭听了几耳朵,冷不丁道:“趁早打消给他介绍女朋友的念头。”
两道目光“嗖”一下看过来,梁军庭细嚼慢咽,慢悠悠地扔出重磅炸弹:“他说喜欢男人。”
“什么?”梁晓晴呆滞。
梁夫人眉头皱了皱,放下汤勺,“别拿这种事开玩笑。”
“那我再跟你开个玩笑,”梁军庭摸摸夫人的手背,扎人心还要找认同,“你儿子连小伙子都追不到,是不是没出息?”
梁崇在书房处理完事情,特意绕到餐厅,穿着休闲,看似随意,实则处处精细,大晚上还抓了下头发。
“爸妈,你们慢吃。”
看样子要外出。
“又要跑哪去?”梁军庭心知肚明。
梁崇半分钟前在门口听到他爸在后面蛐蛐他,不疾不徐地说:“去争取早点出息。”
几天没见面,姚今拙便几天不联系。梁崇没他那么好的耐性,忍不住追到人家门口,讨要对方欠的那顿饭。
第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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