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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4章 纯孝之子

    第464章 纯孝之子
    黄河北岸,淇水口。
    前部都督沮授乘船出淇水口,贴近南岸,遥望南岸迁徙的赵基大军与被掳人口。
    泪授出身大族,他家已成长到了冀州所能容纳的极限。
    就仿佛屋內种在盆里的松树,再高也很难突破屋顶。
    哪怕將这棵松树从盆移植到地面,只要屋顶还在,那这棵树的成长就会受限。
    若是不知死活继续生长,要么刺穿屋顶,要么被修剪砍伐。
    屋舍,就是松树的天。
    而泪授一族就已经摸到了天的边际,並徘徊在这里,也在为未来的选择而迟疑。
    在河北破局前,悬在河北大姓头顶的天也不会生出本质变化。
    所以对沮授这样的智者而言,此刻南岸那透迤而进的庞大人口並无多少吸引力。
    对他家族来说,已不適合再兼併人口。
    目前掌控的人口与土地,已达到了某种平衡,土地可以轮休,人口也处於袁绍容忍的最大范围之內。
    如果非要吃这批黄河南岸的人口,那么家族必须分裂、对立,只有这样才不会遭受来自“天”的打压。
    因此南岸人口在沮授眼中,已不涉及私利,更多的是公利。
    十几万人口补充到河北,带来的生產力增长,最少可以增加万余甲兵。
    与公孙瓚的对抗中,可能就这万余甲兵就是决定性力量。
    十几万人口带来的粮食增產,也能让河北兵的动员期限更长一些,这也是耗死、拖疲公孙瓚的关键影响力。
    这种外部获取的人口,其生產的资源可以低损耗高额度徵用,综合价值比河北本土十几万人更有军事意义。
    如果曹操不死的话,就凭曹操的组织、军事能力,依靠这十几万人徵训出万余精锐,
    再撬动其他一些从属力量,也足够与公孙瓚打的有来有去。
    所以这十几万人口,哪怕在没有曹操率领的情况下,依旧能显著提升河北的军事能力。
    反之亦然,赵基再吃掉这批人口,以后会变的更为难缠,
    沮授观望许久,突然侧头问跟隨在身边的儿子沮:“汝与赵大司马同龄,若是汝节制三万兵士,如何抵御赵大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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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突然的问题令沮受宠若惊,微微俯身回答:“依附坚城,节节抵抗,以待各方援军。”
    泪鸽给出自己的处置办法,又说:“若有一支劲骑,当游走其后,扰其粮道,以待其士卒疲。若是举三万之眾与大司马野外合战,实难取胜。”
    见周围人望著自己,也有人面露不解,沮鸽更进一步解释说:“大將军亲率健骑往来突阵,河北之地无人能挡。大司马比之大將军更为驍锐,今谁能力敌?”
    若挡不住赵基的突击,野战时中军指挥机构自然会沦为赵基的箭靶子。
    就算顶住伤亡没有率先崩溃,也很难再做出什么有效的指挥、应变。
    相当於两个人打架,赵基一开始就插了你一双眼晴,这还怎么打?
    泪授听了也只是呵呵做笑,並不做什么点评。
    隨即目光深邃微微抬起下巴,远眺许都方向。
    想要破赵基,仅仅从正面战场上著手,是事倍功半,以短击长。
    待击破吕布,迎奉天子后,再反手扒掉赵基的大司马官位,赵基还敢这么肆无忌禪的出征?
    掌握著朝廷,进行各种官位委任,足以轻易策反、煽动一连串的叛乱。
    遥想片刻,沮授握著褐色羽编织而成的狭长尾展臂轻挥:“回营。”
    “都督令,回营!”
    立刻就有卫士高声传令,船头听闻后立刻组织水手控船转向。
    运船北撤后,並没有看到一支白衣骑士小队纵马跳入鸿沟,强渡鸿沟后向著赵基压阵的车骑部队追赶而去。
    曹昂一行人十三名骑土,身无寸铁,尽皆戴孝,沿著道路捨命追赶。
    强渡鸿沟后就被晋军斥候侦查,很快上报。
    赵基索性继续待在路边,待军队尽数通过,就带著百余精锐骑士等候曹昂。
    曹昂等人追来时,已然人马疲嫩,都气喘吁吁。
    曹昂望著金盔金甲外罩緋紫文武袖的赵基,两腿打颤下马,站稳后拱手:“可是大司马平阳赵侯当面?”
    “是我。”
    赵基看一眼曹昂,又看曹昂的骑从,见都神情坚毅,目光中满是对曹昂安危的担忧。
    想了想,赵基將马具上的水囊解下,朝曹昂拋掷过去:“先饮两口,再来说话。”
    “谢大司马赐。”
    曹昂拧开塞子,抱著水囊饮一口就发现是甜米酒,又感觉这样守孝时节喝酒有些不妥,就停在那里。
    赵基展臂指著身侧,身后一名骑从提著漆木食盒靠近,这个食盒方方正正,正好能摆放一颗人头。
    一切都在不言语中,赵基说:“喝吧,这只是解渴充飢的。你冒死前来,世上谁还能质疑你的品性、勇气?”
    察觉赵基並没有杀自己的心思,曹昂这才咕嘟畅饮,隨即將水囊递给身边骑从,这些骑从也都跟著饮用。
    尝出是甜米酒后,也都默不作色,仿佛没有察觉。
    这时候赵基的骑从一跃下马,双手捧著漆木食盒上前,递到曹昂手中。
    曹昂双臂颤抖接住,双腿一软止不住跪下,哭声:“父亲!”
    为了这颗脑袋,他连累了多少人?
    愧疚情绪盖过一切,曹昂无比的悔恨,啜泣哽咽,泪水直流。
    赵基勒马不动,很快曹昂平復情绪,转身將漆木食盒转递给骑从,挽袖擦拭泪水后正对著赵基,又是拱手长拜:“敢问大司马,若是仆最初时就来討要,大司马会如何?”
    “我从许都討回汝父首级,就是想撤军时交给袁本初,以做个人情。他若不肯举兵,
    我也会遣使送还给你。此前祭奠臧君时,也只是想迫使你出战,以剪除袁绍羽翼。不过你审时度势,及时避入燕县,使我谋划落空。”
    赵基也是实话实说,许都那边很多人都想拿曹操的头颅去做人情。
    与其让这些人做人情,还不如自已抓在手里。
    为了收编曹操的中军亲兵三千人,赵基给出的条件是將曹操的尸体送回陈留。
    头颅更重要,传首许都后也就失去政治意义了,赵基就拿了回来。
    也是没想到,自己明明行军够慢够沉稳了,结果曹昂这十几万迁徙人口依旧逗留濮阳没有过河。
    既然这样,只好再利用一下曹操的头颅,迫使曹昂出兵。
    说完这些,赵基疑惑询问:“我解答了你的疑惑,我也疑惑你为何不早早率部渡河?
    赵子龙虽进驻白马,魔下却无战舰,很难阻击、截断你们渡河。”
    赵基所问的问题,曹昂脸色涨红,只是低声回答:“是我等怀有私心,河北本初公亦有爭夺兗州之意。待大司马撤回西州,我军便为先锋返身与张杨交战。”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河北方面分赃不均,这才迟迟不定,延误了渡河时机。”
    赵基笑著,这下曹昂神情更窘迫了。
    见此,赵基就提议说:“你我两家仇怨就此消解,你意下如何?”
    曹昂垂头不语,片刻后回答:“此身將属於本初公磨下,来日去留非我能决。”
    “既然如此,那就来日再做了结。”
    赵基说罢也不留恋,拉扯韁绳控马调头,轻端马腹,提速轻驰而去。
    余下百余名骑士纷纷调转马头,鱼贯而行,次第加速。
    曹真揭开漆木食盒,端著乾枯的曹操首级细细端详,又看向赵基离去的方向:“子修,何不消泯两家仇怨?”
    “我父虽是臧公故吏行刺,大司马又岂能无咎?此杀父之仇,就此消解,我枉为人子。”
    曹昂上前將漆木食盒重新盖好,对曹真说:“倒是与臧公的仇,可以消解了。”
    臧洪连个后人都没有,这仇自然该结束了。
    总不能过去將臧洪的坟家挖了,这种事情不难做,可负面影响太大。
    也怕赵基突然返回派遣骑士追杀,曹昂、曹真閒聊两句,丟弃赵基给的盛酒水囊,调转马头原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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