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叶老告別之后，顾然坐上专车，往世峰文娱去了。
    一路上闭目养神，心里胡思乱想。
    往日在擅长的物理学领域钻研，虽然从量子到鍅衰层涌现出越来越多未知的东西，但对於他自己来说，感觉还是脚踏实地的。
    可这才刚开始和叶老討论了一些哲学的皮毛，甚至都完全没有达到深入的地步，就已经开始有些晕晕乎乎了。
    就怎么说呢，现在这个世界在他直观感受里就像是一个矛盾的存在。
    一方面，他坚信物质的確定性。
    另一方面，他又总感觉有一股认知以外的东西，
    无时无刻，无处不在。
    可偏偏他的直觉，一向很准。
    深夜聊咖。
    在顾然不在的这些日子。
    周怡然和志民老马他们依旧在苦苦支撑这个支离破碎的家。
    虽然热度跌了九成不止，而且留存率也极低，
    但平均每秒数十万的在线量，依旧是无数顶尖主播可望而不可及的数据。
    尤其是顾然被官方认证之后，现在深夜聊咖的直播间整的和政府部门一样，別说骂人了，你就是发个“666”都要考虑一下会不会影响以后政审。
    流量又大，弹幕又健康，在直播间停留的平均时间也就只有几秒。
    这也就导致了周怡然可以完全不用思考，无忧无虑的即兴发挥。
    追剧、嗑瓜子、跳舞、睡觉……
    从一个顏值主播硬生生墮落成了宠物。
    此时的世峰文娱，也主打一个一人得道全家升天。
    为了適配顾然的身份，从保安到主管，主打一个规范。
    门口旗帜飘扬，
    大厅刚进门，原来顾然记得是世峰的一个企业口號，好像是什么“世代xx，峰潮所向”之类的东西，
    现在一看不得了，直接变成了“立足文化自信，服务精神需求”的標语。
    嚇得顾然差点没把下巴掉地上。
    进了电梯就更离谱了，电梯里面原本的旗下艺人和节目的海报，已经变成了政府几次重要会议中对於文娱工作者的殷切期盼。
    一般来说，对於普通私企而言，这种形式主义会因为“很装”而令人反感。
    但在世峰却完全不同。
    他们太享受了。
    顾然回公司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
    他刚到陆可卿的办公室，还没坐下，董事和老板的助理就来了一批又一批。
    陆可卿还是老样子，一如既往的好看，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
    办公室从三十平直接扩大到了一整个楼层，薪资已经从原来的底薪加绩效变成了股票加分红，但她並没有多开心。
    因为现在她已经不能再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
    公司不让她再带新人了。
    自从顾然作为总师和总指挥出现在核聚变商业反应堆全国直播画面上的那一刻，许多人的命运也就跟著在那一刻定格了。
    现在她的工作就是在公司內部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给顾然的电影项目做做监製，拋头露面以及带有社交属性的工作，基本上是无缘了。
    除了陆可卿，顾然曾经就读过的学校，生活过的社区，也有不少人因为他而衣食无忧，甚至获得了首都户口。
    也得亏顾然没什么亲人，也没正儿八经上过什么学，省去了不少麻烦。
    陆可卿从保险箱里取出密匙，然后登入公司內网，把demo字样的视频文件打开，將电脑屏幕转到了顾然面前：“电影样片已经出来了，感觉还不错。”
    “別让我看，”顾然又把屏幕推了回去：“別给我剧透。”
    陆可卿一脸黑线：“大哥，你是编剧。”
    “我只是给出一个框架和个別剧情，大部分细节和填充我可都没过问，我和其他观眾一样还是充满期待的。”
    “这项目是你的，要求是你提的，你又不放心其他导演，到现在你不点头，谁敢决定这电影能不能通过？”
    顾然咂了咂嘴：“也是。”
    说著，他给袁涛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喂，顾然哥。”
    “小胖，给你个任务。”
    “您说！”
    “电影样片出来了，你帮我把把关，我这边有点事儿，顾不上。”
    “好的哥！著急不？不著急的话我今天看直播，明天就去。”
    “明天吧。”
    顾然掛上电话，然后把袁涛的联繫方式转发给了陆可卿：“我小弟，和我很像，他把关我就放心了。”
    陆可卿嘆了口气，看著顾然摇了摇头：“你还是老样子。”
    “那咋了？”
    顾然道：“广电和院线那边没啥问题吧？”
    “哪敢有什么问题？”陆可卿道：“广电只有一个建议，说是希望放在下个月国庆档，院线那边也没问题，不管什么时候上映所有电影都让路。”
    “別一个电影直接躋身百亿导演了。”
    “大胆点，我估计现在电影各大奖项的项目组都已经给你刻好奖盃了。”
    “我就是运气好。”
    陆可卿白了他一眼：“是他们运气好，你如果不这么能折腾，他们还没机会与你为伍。”
    时间差不多了，顾然也就告別去楼上准备了。
    虽然今天直播这事儿他没有提前给周怡然他们说，但听说他今天来世峰之后，她们也就已经猜了八九不离十。
    但即便这样，他突然出现在深夜聊咖工作室之后，依旧让几人激动不已。
    甚至哪怕顾然走进了直播间，他们也依旧不太敢相信顾然是真的要直播。
    “愣著干嘛？准备准备。”
    顾然笑著把角落的椅子拉到周怡然旁边，然后坐了下来，紧接著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志民一愣，然后赶忙操作了起来：“好嘞！”
    老马也把直播设备调试完成，及时打开了直播。
    只剩下周怡然，直播都开始了，还一脸懵逼的看著顾然。
    “你……怎么来了？”
    顾然看著屏幕，直播刚开始没几秒。
    弹幕上满屏就已经刷满了“臥槽”。
    相比较於过去人来人往的超高流失率，今天进来的观眾基本上就不再出去了，以至於直播观看人数飞速飆升。
    但顾然预想中的嘉年华乱飞的场景並没有出现。
    弹幕中也飘满了观眾们茫然的疑问——
    “回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