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局外人的陆可卿，对於此时顾然说什么也不意外了。
    她不是理科生。
    但她有脑子。
    她现在看著顾然和院士们谈笑风生，已经知道自己被骗了。
    被骗的酣畅淋漓。
    出於职业的习惯，她甚至已经脑补了顾然这一路走来的心路歷程。
    进入华丰的第一天，就意识到自己进了黑心公司，被“贱卖”了。
    迫於合同约束，他已经无法脱身，於是一边摆烂，一边自学成才。
    无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雪之山巔！
    从进入华丰的第一天，顾然就誓要有一天脚踩华丰，站在巔峰。
    甚至她开始认为，什么学歷造假，什么作风问题，都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
    因为三年之期已到，龙王逆袭归来，
    所以通过自爆与华丰决裂！
    为的就是刀剑相向，斩华丰狗头於马下！
    顺了！
    这样一来逻辑就顺了。
    陆可卿呆愣的站在一旁，盯著看起来依旧不怎么著调的顾然，已经编出来了一个剧本。
    不管剧情离谱不离谱，反正她是信了。
    赵恆道：“依馨，新的分子常数，你回去继续验证一下吧。”
    王依馨点点头：“嗯那，好。”
    王依馨离开回中科院继续安排验证，
    赵恆微笑看向陆可卿：“我想和顾然单独聊两句，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陆可卿赶忙回过神来点点头：“好，好，我先出去，你们聊。”
    陆可卿和崔志敏走出办公室。
    崔志敏教授瞟了一眼办公室，道：“明天的极智较量，要是能换人的话就好了。”
    陆可卿还处於茫然状態：“嗯……那个极智较量主要的目的是为了给超级大脑擦屁股，现在公司对顾然重点培养，有一个主打的节目，我怕节目太多了他应付不过来。”
    “他身上的舆论你打算怎么利用？”
    崔志敏虽然也是院士，但不像赵恆那么纯粹，他经常出席商业活动，而且和世峰娱乐有合作关係，因此也算是半个娱乐圈人，自然了解顾然的情况。
    什么低学歷……
    什么輟学……
    如果把顾然的真实水平展现出来，恐怕能在网际网路上引起轩然大波。
    “说实话，我现在也有点茫然，先向领导匯报一下吧，看董事们怎么安排好了。”
    顾然隱藏的这么深， 在她看来，肯定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
    而且这种城府如此之深的人，她还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替他来规划什么。
    现在再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顿时感觉自己之前过於冒昧了。
    ……
    办公室中。
    赵恆看著顾然，目光中满是欣赏。
    但单独和他交谈，自然不是为了夸讚。
    “昨天的直播我全程都看了，就站在你直播间外面。”
    顾然受宠若惊，赶忙说道：“我下午也在公司看到你们了。”
    “直播效果还是很好的，”老爷子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只是后续的直播中，有些事情在说之前，要提前做好评估，看看哪些可以说，哪些不说最好。”
    赵恆满眼慈祥，但话语间的暗示溢於言表。
    顾然意识到了什么：“我昨天说错什么了吗？”
    赵恆提醒道：“关於民族復兴那件事情，以后就不要提了，要举例子，举国外的例子最好。”
    顾然有些发怔，看著眼前的老人。
    能让他如此严肃的告诫，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自己或许猜对了。
    “关於意识共振的猜想……有可能是真的？”
    赵恆没有给出明確的回覆，只是微笑道：“你很聪明，一点就透，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一道红线，知道了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
    顾然点点头，知道赵院长这是默认了。
    其实顾然也不意外，因为他前世在中科院里也经常和別人探討这个问题，但相同的是，年轻一些的院士，都会很乐意和他一起天马行空的推测。
    而年长一些的更能给出专业建议的院士们，却总是避而不谈。
    像是刻意在规避这个问题。
    而现在的赵恆也是一样。
    “对了，你直播最后提的那个鍅碎片，”再简单的提醒之后，他就转换了话题，问道：“为何那么篤定？”
    为什么篤定？
    很简单啊，顾然前世发现了这个东西。
    甚至之所以来到这个世界，也是因为鍅碎片实验失败导致的。
    因为地球上的鍅元素累计不会同时累积超过三克，而且半衰期只有二十分钟。
    自然界中更是从来没有发现过鍅化合物。
    所以即便他没有研究出结果，但他很清楚那个材料里有著巨大秘密。
    顾然回应道：“可能需要一点时间去寻找，但应该存在。”
    毕竟这是不同的世界，他不敢百分之百的確信。
    但物理法则没有变化，微观世界和宏观世界都完全相同的情况下，倘若他推测的文明诞生假说成立，水中的確蕴含著信息，那鍅碎片也理应存在。
    “可以先通过近地试验卫星去探测鍅衰层是否存在，”顾然建议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层鍅衰层，那就可以確定地表上有掉落的鍅碎片，什么时候找到就单纯是时间问题了。”
    赵恆对鍅碎片感兴趣，很大的原因就是这种材料他从未见过，
    而且以人类的文明不可能製造出这种极短衰变周期的复合物。
    而恰恰，
    人类文明的进步和材料学息息相关。
    所以他很期待，如果真的有鍅碎片，人类文明会有怎么样的进步。
    “你怎么知道可能会有鍅衰层的？”
    顾然想了想，推脱道：“还是先观测吧，等观测结果出来再说，如果真有的话，我再说原因。”
    鍅元素的发现是顾然在材料学领域最大的成就，这个过程绝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所以还不如等到真的发现了鍅衰层之后，再倒果为因。
    赵院士点点头，隨后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毕竟对於高分子材料研究所而言，当下要紧事儿还有很多。
    至於鍅碎片的问题，等到手头的acf项目结束了，再去研究也不迟。
    ……
    然而，在太平洋彼岸。
    丑国中情局大楼，对华情报部门，
    无数要员对现在身在华夏的间谍干员的行动危险係数进行重新评估。
    而触发重新评估机制的，
    是一个深夜直播的视频切片。
    在那个视频上，从一个华夏少年口中说出的一句话，触发了中情局网络危机监测情报预警——
    【鍅辐射层在老化之后会与其他物质聚合，形成碎片的形式脱落到地表】
    中情局无数要员，全都懵了：
    “沃德发？怎么连一个主播都知道鍅碎片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