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PO文学
首页大明国医:从九族危机到洪武独相 第233章 举子 郭兴 李善长,三重倒胡,九族危机提前了十年!

第233章 举子 郭兴 李善长,三重倒胡,九族危机提前了十年!

    第233章 举子 郭兴 李善长,三重倒胡,九族危机提前了十年!
    带头煽动举子,衝击惠民医局打、烧、砸的是这五人。
    现在查出来郭兴府上,当夜又失踪了五个人。
    又是这么凑巧,女婿与应天知府王兴宗审理的结果出来,那五名带头衝击医局者,疑似军伍出身,而非真正的举子。
    就又是那么巧,失踪的大虎、二虎他们早年就是郭兴帐下亲兵,悍勇无比,护驾勤王。
    甚至在关键时刻,还救过自己一条命。
    这一切都太凑巧了!
    凑巧到令朱元璋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由此,再联想到郭家与胡翊的恩怨情仇。
    郭天保之死,以及近来的郭德成之死—
    这郭家报復胡翊的动机,简直不要太明显!
    此时,將这一切线索都联繫起来,朱元璋心中越发觉得焦灼不安起来。
    心痛!
    似又想起当年被侄儿朱文正背叛,朱元璋一时间胸闷气短,竞觉得胸口沉著一块大石头一般,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因为过激,他的两手因为生气,在止不住的乱颤,整个人也散发出一种极其令人畏惧的威势。
    感觉到再一次受到亲近之人的欺骗,此时的朱元璋不仅感到愤怒,更加是悲凉,由內向外散发出了一种无比冰冷悲凉之感,不免觉得寒心。
    这一刻的他,又为自己的错付,再一次变得懊恼起来.
    “爹,爹?”
    朱標看出了父皇的不对劲,朱元璋这会儿就坐在龙椅上沉思,瞪大了两只虎眼,直勾勾的两眼盯著殿外,竟就那样呆愣住了。
    与父亲一起共事多年的朱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模样,显得极为嚇人。
    他当即是吩咐小黄门去传姐夫,赶紧来为父皇诊治一番,生怕气性极大的朱元璋再气出个什么好歹来。
    当胡翊拎著医箱进入大殿时,朱元璋的两眼还在直勾勾的盯著这个方向看,但他竟然没有意识到女婿刚才进殿来了。
    胡翊看到这一幕,也知道今日朱元璋的异常。
    他距离老远,粗看其面色,然后来到朱標身边,轻声询问道:
    “岳丈何时出现的这个症状?”
    “大概有快一刻钟了。”
    胡翊点了点头,拉著朱標凑到了龙书案前,近距离观察著朱元璋的脸色。
    脸色涨紫,牙关紧咬,身子气的颤抖,指甲发白。
    这是典型的急火攻心之兆。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全手打无错站
    胡翊也未动用別的手段,一包泄火的药粉倒在朱元璋的茶杯中。
    他自己先轻轻尝了一点药粉,表示无恙。
    然后指了指茶杯。
    朱標明白了他的意思,將这药茶端起来递过去:
    “爹,喝一口水吧。”
    朱元璋两眼依旧是直勾勾盯著殿外看,机械般地接过茶水,一饮而尽。
    大约过去片刻后,他的肚子里突然“咕咚咕咚”一阵翻江倒海,这火一泄,接下来就该跑肚拉稀了。
    怒急攻心的朱元璋这才反应完,回过神来,立即便去找恭桶。
    一见事情解决了,还得是姐夫行啊!
    趁著朱元璋去解决肚子问题的档口,朱標这才细细询问起来道:
    “姐夫,爹的身子不会有异样吧?”
    “不会,典型的气急攻心,倒是幸亏我来得早,要不然先前岳丈那些药就白吃了。
    这一次怒极到顶点,足以令先前那些努力白费,到时候脾气又难以控制,就麻烦了。”
    听说是这样,就还好。
    胡翊也好奇著问道:
    “岳丈今日这是?”
    “就接了检校的一封密报,就这样了,具体的我也不知。”
    朱標尝试著问起道:
    “姐夫这两日又在宫外做什么?大姐每日夜里都等不到你回来,爹还在指摘你的不是呢。“
    其实胡翊这几日也没有閒著,带头衝击医局的那五人,毕竟是个不安隱患,其极有可能便是衝著自己来的。
    对於仇敌,胡翊自然不可能轻易放过,这毕竟有可能危及到家人的安全。
    他又有一手不错的画艺,素描功底至少还在,这两日就尝试从目击者们的描述之中,试图画出那五人的犯罪图像。
    这本是现代常用的刑侦之法,胡翊將其运用在古代,运用自己的特长来破案。
    虽然目击者们的描述五八门,极其混乱,但虽耗费了时间,胡翊还是从中理出头绪,倒还真得出来了一些结果。
    见姐夫还有这样的本事,朱標也挺惊讶的,当即是关切的问道:
    “那为首作恶的五人,爹也对他们恨之入骨,姐夫可是画出他们的相貌来了吗?”
    “大概画出三张,有七八成像吧,本来还要再完善完善,才能呈送到岳丈与你面前的。”
    倒是朱標既然过问起来了,胡翊便將其中三张有些眉目的画像,取出来递过去。
    朱標接过三张画像,打开其中一张,看了眼上面的人,只是觉得眼熟。
    但当他打开第二张,一看到上面的人像时,当即是一愣:
    “二虎?”
    “你认识?”
    胡翊也没想到,本是將这画像揣在身上,防止朱元璋他们突然问起此事,好有个应付的。
    结果朱標先一步看到图画了,竞然直接认出了此人!
    一见朱標认识,胡翊更是显得急切起来了,毕竟这断掉的线索如果接续上,后面的事情就好查多了。
    他当即又问道:
    “太子,此人究竞是谁?是何人手下的?
    你当真认识吗?”
    画像上面之人,足有八成像二虎。
    朱標心下没敢下定论,又翻开最后一张画纸看去。
    当看到那上面的人时,他却是再也绷不住了。
    这是大虎啊!
    当年在军中时,他时常与两位舅舅们一起玩耍,大家的营帐靠的极近的时候,大虎、二虎是见过许多面的。
    这毕竟是郭兴手里的亲兵。
    一看到这两兄弟的画像,竞然都有八成像,朱標此时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他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恐怕父皇刚才的怒火中烧,极有可能便是因此而引发的。
    上一次他这样子反应,嚇死个人的时候,也正是大哥朱文正背叛,投靠张士诚之时。
    一联想起了这些,朱標知道这下事情可麻烦了。
    眼看著姐夫正在追问,朱標还没来得及答话,恰逢解完手的朱元璋走出来,他当即一开口,便打断了朱標的思路:
    “不要轻易下定论,给咱看看图画。”
    朱標立即將手中的三幅图递上去。
    而老丈人的这句“不要轻易下定论”,令胡翊心头开始起疑。
    朱元璋此时一看到图画上的人物,立即又是一怔,反应跟刚才的朱標是异曲同工。
    胡翊暗戳戳將老丈人的反应都收在眼底,知晓此人他定是认识的,看起来皇帝与太子都知晓这二人的来歷!
    可正当他要追问之际,朱元璋却是率先开了口:
    “婿,此事你不要再管,容咱好好想想。”
    朱元璋竟然如此反常的迴避了这件事实!
    得知岳丈的反应,这又令胡翊心中是一奇。
    凭直觉,他已经察觉到了此事的诡异之处,只怕后续还要牵扯出更多的人出来。
    只怕这些人,来头都还不小。
    但既然是朱元璋发话了,这想来应当是一件连岳丈都极其难办的事。
    胡翊的心思快速转换著,知道现在不是自己逞能的时候,藉故便卖给丈人一个面子,頜首应承道:
    “小婿知道了,此事不会再提。”
    “嗯。”
    朱元璋一时间心中似乎也觉得亏欠女婿的紧,下了龙位,过来在女婿的肩膀上拍了拍,安慰道:
    “咱这个皇帝难当啊,你先回去,咱定会给你个答覆的。”
    既然他已经这样说了,胡翊心中不再有疑问,径直告退,出离了华盖殿。
    朱標看著这个姐夫的背影,心中隱隱透出几分心疼。
    但现在关係到一个很残酷的事实,从姐夫的图画上来看,舅舅就是此次衝击惠民医局,煽动举子们谋反的罪魁!
    他既作为这背后的指使者,这个事情的性质就大变了!
    这是皇亲国戚之间的內斗,是保皇派之间的內部斗爭!
    是亲戚反目!
    更是亲人之间的互戮!
    身为皇帝和太子,现在摊上了这样的事,又该如何是好呢?
    朱元璋也是心道一声恼火,这才刚怀疑上小舅子郭兴,女婿就端来了证据,把罪名直接给他坐实了。
    这下都不是怀疑和嫌疑的事了,这个小舅子做出此等行径之事,该如何处置?
    郭家是支撑大明建立、走向强大的原始股东,又是几十年的功臣。
    如今郭寧妃还在陪王伴驾,一家多有功劳,又有这重亲戚身份。
    最关键的是,这又是他这皇帝身边的势力,將他们打压,等於是变相削掉了自己的权威。
    这天下间许多的事情,单独看来,其中任何一件都不算什么大事。
    但若是混合在一起看,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改变事件的走向,对未来產生更加深远和重大的影响。
    朱元璋现在心里这个愁啊!
    父子二人在华盖殿上,大眼瞪著小眼,手心手背都是肉,如何权衡就成了干係重大的问题。
    从华盖殿出来,胡翊走在去往灵秀宫的路上。
    这一路,他都在思考。
    胡翊其实很想知道这大虎、二虎究竞是谁的属下?
    由此,他便能直接寻到幕后的凶手是谁。
    这种对自己暗中下手之人,断不可留!
    这是基础!
    也是胡翊心中的底线和准则!
    但就在朱標要说出此人是谁时,朱元璋却叫了停。
    之后的朱元璋,直接接过了此事,还不再叫自己负责追查下去。
    皇帝自己对於此事的处置,都充满了暖昧。
    虽然胡翊的心中很不甘,想要动用暗桩的势力继续追查下去,而且他可以確信,只要自己想查,一切都只是时间问题。
    但转念一想,他又把这个念头给狠狠地扼杀在了摇篮里。
    既然丈人说了,必定给自己一个答覆。
    那就等著唄。
    在此之前,既然答应了他,那就信守承诺到底,不要再继续查下去。
    胡翊这一日都在灵秀宫中,与朱静端家长里短,顺便展望起了未来有了孩子的生活,以及对於未来长远的规划。
    妻子有孕,眼见得一条新生命即將降生於世间,这確实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一个人的心思。
    当胡翊的心中有了寄託时候,他不必再像之前那样干著急,被某些事情吸引、折磨,从而百挠心。
    从某种程度上来看,这个孩子的出现,也在某种程度上开始改变他的心性,为他找寻到更多的事情和乐趣可做。
    这夫妻二人,本在展望未来。
    但朱静端即將身为人母,自然对於家庭和家人更加关切的紧,今日就不免多问询了几句。
    “针对咱们家的那些,有眉目了吗?”
    “找出了一点线索,还在查证。”
    胡翊应了一声。
    朱静端点点头,面色中带著几分忧虑:
    “我总觉得此事得要查办仔细些,那些人暗中针对你,实际上针对的是咱们这个家。
    不早日將他们绳之以法,不止你我难以安枕,就连公爹、婆母、大哥、大嫂还有小妹他们都要受到威胁。“
    胡翊点了点头,对於朱静端的话,他是深有体会的。
    他突然想起来,此刻是当著妻子的面,又没有外人。
    不如提及“二虎”这个名字,看朱静端是否知晓此人。
    毕竞太子都脱口而出了这个名字,显然他是认识的。
    尤其是在幼年时,这帮兄弟姐妹们大都在一起生活,也许有交集。
    胡翊鬼使神差般的,偷偷问了一句道:
    “静端,你可否听说过二虎这个名字?“
    “二虎叔?”
    “你叫他叔?”
    胡翊见这名字一叫出口,朱静端就有反应,他知道自己定然是问对人了。
    朱静端也是在这瞬间的工夫,通过二虎,联想到了舅舅郭兴。
    再通过胡翊之前剐杀郭天保一事,猜想到了其中种种,她的俏脸上当即变了色,不可思议的问道:
    “二虎叔当真是凶手吗?”
    胡翊本想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说一句“不確定”,以此来安妻子的心。
    但又一想,夫妻之间感情至深,其实没必要隱瞒。
    他索性便道:
    “二虎便是煽动举子衝击惠民医局的祸首之一,还有一人与他长相有几分相似,想来应该是亲兄弟。“
    听到这话,朱静端更加是呆愣在原地,一时间不免怔怔的道:
    “怎么会是他们?怎么会是他们呢?”
    胡翊没有继续追问下去,而是静静等待著朱静端缓和下来情绪。
    这些事,该说她定然会告诉自己,夫妻之间相互已经很熟悉了,他很清楚这位长公主的脾气和行事格调。
    果然,在口中低语呢喃了片刻,朱静端回过神来重新面对现实,望著夫君,这一刻她同样显得难以启齿起来。
    但一想到胡翊,自己的夫君。
    又一想到这一家人的安危。
    有些事,容不得她不说。
    这个姑娘此刻心中也是五味杂陈,她只得是理了理头绪,而后忽然正色著对胡翊说起道:
    “有些事我不好说,我是他的外甥女,他小小看著我长大。
    但谁叫我又是你妻子呢?”
    朱静端嘆了一口气,目光落在胡翊身上,又看向窗外,一时间又想到这个舅舅当初对孩子们的种种好,以及对自己的种种爱护。
    但最终,目光又是落回到夫君的身上,她的美目中虽有纠结,但还是道出了实情:
    “二虎叔乃是郭兴舅父的亲兵。”
    “郭兴?”
    听到这两个字时,胡翊秒懂。
    一时间,所有的疑惑与谜团,在这一刻全都理清楚了!
    此人看似表面上和谐,实际上心中满都是算计,当真是阴险得很吶!
    他面带厉色的样子令朱静端尤其担忧。
    此时的朱静端,轻轻挽住了丈夫的手,然后缓缓讲道:
    “与二虎叔相似那人,就是大虎叔了。
    他们是郭兴舅父帐下亲兵,多次救驾,爹当初也全因他们死战才得以脱险。
    呵,其实你一说出二虎叔的名字,我就已然明白此间事宜了,有些时候真是命运弄人,自家亲戚最终却要拔刀相向,这世事真是无常!”
    胡翊反倒紧紧攥著朱静端的手,宽慰她道:
    “我已答应岳丈,不再插手此事了,他说必会给我一个答覆,剩下的我也不再过问。”
    胡翊这话,算是充分体谅过朱静端的难处,而后才选择开口说出的。
    郭兴、郭英二人,从小如同他们的亲舅舅一般,对待他们都极好。
    妻子现在又有身孕,胡翊不想她情绪过激,这番安抚,也已表了些愿意不再深究此事的態在里面。
    因为胡翊也十分清楚,朱元璋没有直接就此事做出决定,就极有可能会护犊子。
    何况这都是皇帝的左膀右臂,左膀右臂相互爭斗,皇帝难道会乐意吗?
    皇帝,又岂能砍掉自己一臂?
    当朱静端说出这郭兴二字时,他心中就已然预想到这些了,知晓用明面上的方法应当是扳不倒郭兴的。
    现在朱静端有这些顾虑,胡翊自然就又紧著她说了。
    但朱静端这时却是开口道:
    “那是你们男人间的事,我管不著。
    我拿他当舅舅,他拿你不当侄女婿,箇中立场早已清楚明白。”
    朱静端就又道:
    “胡翊,你不必顾念我,首先,我不希望你出事。
    再者说,我与舅舅间有亲情,你与他之间却不一定有,这种两难之间的事,我不劝你们其中任何一方,你若只凭本心做事,我也不会有什么微词,这就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朱静端的核心意思就一点,舅舅虽是我舅舅,但你不必顾念我做事。
    你即便按照自己的本心去做事,我亦不会阻拦你。
    有些时候,朱静端真的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区分开来,她分的太清楚了,也太有原则。
    胡翊点了点头,將妻子拥在怀里。
    但现在,他还要等岳丈的答覆。
    既然答应过了,哪怕知道郭兴是凶手,他也要等。
    看看这个事情往后,又会怎样发展?
    朱元璋现在也愁啊!
    愁的头髮都快白了!
    举子们的声浪越闹越大,硬生生要將他的名声毁去,变得跟秦始皇焚书坑儒一般。
    他有时候真的在想,要不就索性一做做到底,都杀了吧!
    大不了由自己把这个骂名给担了!
    但又转念一想,这样做他自己是畅快了,將来朱家的江山怎么办?
    寒了天下士子之心,未来网罗不到人才,大明又该何去何从?
    这有些事,就不兴想。
    越想越睡不著觉!
    尤其在意识到事情的发展,大大超乎自己所料之后,朱元璋更加是觉得憋屈。
    当初在战场上,玩包围歼灭、玩迂迴侧击、玩长途奔袭—两条腿的敌人和四条腿的战马就摆在那里让你砍。
    只要摸清楚了对手的脾气,想怎么打怎么打,所向披靡,无往而不利!
    那时候可真是意气风发,说不出的痛快啊!
    可现在到了登基当皇帝,治国理政之后。
    再也不能隨意杀伐了。
    皇帝的任何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惹来非议,这般束手束脚的约束,实在是令他很不得劲儿。
    人一鬱闷就想去钓鱼。
    拉上姐夫李贞,朱元璋又到自己御菜园的內湖中去独坐起来。
    郭府。
    大门外,从官轿之中走出一道魁梧身影。
    满面白须的李善长大步而来,背负起双手进府。
    在其身后,跟著个模样看起来精明,面色黢黑,皮肤粗糲,腰间繫著孝带的男子。
    李相早已是弔唁过的人了,今日为何再度登临郭家府门呢?
    要说起交情,郭家因为这层外戚的关係,再加上朱元璋早有叮嘱,这些年来与李善长的关係一直不算亲近。
    对於他今日又进府拜謁,郭兴都觉得有些奇怪。
    “国舅,老夫又来了,可莫要嫌我叨扰啊。”
    “哪里哪里,李相临门,此乃我郭门之幸,哪有叨扰这二字?”
    郭兴將人迎进门。
    李善长这才指著身后的精瘦汉子,笑著道:
    “这位纸钱刘的名號,想必你曾听说过。”
    人死上路,出门就要撒纸钱。
    这沿途是有讲究的,纸钱洒的越漂亮,主家的脸上也越有面子。
    纸钱往空中撒的越高,便代表著逝者的魂灵能够飞的越高,魂灵飞的越高,叩击南天门,便能得道升仙,去到天界。
    这套说法在如今的大明十分流行,即便是在六七百年的后世,农村民眾们依旧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总是认真对待的。
    而这纸钱刘,就是此道中最厉害的。
    他还有一手绝活,在坟地最后拋洒纸钱时,能够令纸钱飞上近百米高空,酒的空中发出噼啪声音,如同逝者魂灵在叩关。
    又能洒的漂亮好看,给主家脸上爭面子。
    自从长兄郭德成死后,郭兴第一时间便去请此人前来,却未请到。
    李善长今日將他领来,这自然是帮了郭家一个忙,也对逝者表现出了十足的敬意。
    明白了李善长今日送来的这份礼,还正是自己最为急需的,郭兴当即將其请到书房,更加是显得客气的很,比以往任何时候对待李善长都要亲呢。
    主宾分而落座,这郭兴便客套起来,拱手再对李善长道谢。
    “李相此举解了我郭家大急,真是不知该如何感谢才好了,箇中情分,我郭家记住了!”
    “嗐,小事一桩,老夫不过是急人之所急罢了,这点事何须国舅如此掛心呢。”
    郭兴心说,此人还真就是一张狗皮膏药,后日就要出殯,这还正是最忙的时候呢。
    怎么客套完了也不知道走?
    还端坐在这里?
    这是等著吃饭呢?
    可他面上又不好说,只能任由李善长在此一番假客套,问东问西的。
    要说起来,李善长的脸皮確实够厚,问到最后连他自己都快给客套烦了,就在郭兴人都快麻了的时候,他突然冷不丁的便开口,问了句將郭兴嚇一大跳的狠话。
    “陛下前几日,派检校过问了五个的事,国舅爷可知晓吗?”
    他总是这么冷不丁的给你来一下子。
    猛然间听到这句话,尤其是那“五个人”三字时,郭兴在这一瞬间身上的汗毛都快炸开了!
    强忍著心惊肉跳,郭兴面上不动声色,暗暗攥紧了拳头。
    但他的细微表情,已然落在李善长这只老狐狸的眼中了。
    先前为何要不厌其烦的聊那么多,全都是些无关紧要的屁事?
    就是为刚才这句狠话准备的。
    在看过郭兴的反应后,李善长已然明白,派人衝击惠民医局这事儿,確实与郭家脱不了干係。
    恰逢此时,两只老狐狸的眼神,彼此间再一对上。
    郭兴当即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並带有疑惑的问道:
    “陛下派检校过问之事,必然是密事,李相说笑了,这种机密我又怎会知道呢。”
    李善长点头道:
    “是啊,这种密事国舅怎会知道呢?”
    他就像是抓到了郭兴的把柄,既然刚才已经证明了郭兴与此事有关,那么现在,他手中那些物证,就可以抖落出来作为要挟了。
    李善长此时便道:
    “惠民医局被衝击的当夜,有人匿名从一处黑市购买了大量生石灰,与绿矾、紫藤。”
    郭兴心中听著李善长的话,暗道一声不妙。
    李善长此时便又不慌不忙,品了口茶,这才慢悠悠的又道:
    “老夫记得,自西域传来一种腐尸融骨之药,叫十筋寸腐散,只需在这三种药材之中再融入砒霜。
    混合后涂於尸体表面,至多十二个时辰,皮肉化尽,白骨脆化,乃是杀人之利器吧?”
    说到此处,李善长的目光,故意带著几分狡黠,若有若无的瞥向郭兴,同时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郭兴此时心中已然慌了神,看来此事李善长已尽知,但他还在矢口否认:
    “李相这话,本国舅可就听不懂了,请恕本国舅还有要事在身,今日就不能奉陪了。”
    “且慢。”
    李善长把大手一摆,却是笑道:
    “国舅爷可知,那紫藤浸膏与生灰,乃是老夫手下经营的货源?”
    事到如今,李善长便也不再隱瞒,站起身来,对郭兴讲道:
    “此中事,连老夫都尽知,陛下有几千检校在,莫非他就不知道吗?”
    郭兴后背的冷汗,已经快流到裤管了。
    李善长依旧是不慌不忙,又慢悠悠的开了口:
    “那五人的来歷,陛下早已清楚了。
    国舅爷不妨想想,朱文正当年被杀之事,犹在眼前,陛下先將他用鞭子抽个半死,囚於桐城,而后一杯鳩酒送他往。
    国舅比朱文正,与陛下间,孰亲?”
    见郭兴不说话,李善长此时终於露出了自己的狐狸尾巴来,立即换上了一副傲然的姿態,一副高高在上的口吻,又道:
    “老夫可保国舅爷平安无事,满门无伤。
    若將来国舅爷出將入相,做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受人敬仰的丞相,老夫亦当鼎力相助,整个淮西功臣都將是你的助力与臂膀。
    只望国舅以诚相待,此事才好周旋啊。”
    说罢,李善长故意起身告辞,拱手作別道:
    “国舅既有要事,老夫告辞,再会。”
    “且慢!”
    眼见得李善长要走,郭兴这一刻心中生怕痛失了这颗救命稻草。
    刚才李善长的那番话,早已经一步一步突破了他的心理防线。
    之所以他还能不为所动,那完全是因为表面上强装出来的而已。
    真实的內心深处,郭兴早已是內强中干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此事已经做的如此周密,却还是泄露了出去?
    这下不止陛下那里知道了,就连李善长这里的耳目,竞然都没能避过?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郭兴这下都开始起怀疑人生来了。
    实际上,他这次做事还真就算是滴水不漏。
    唯一令人没想到的,是朱元璋会驾临郭府,前来弔唁长兄。
    按说长兄官职极低,帝后应当不会亲临才对。
    但就是朱元璋出乎意料的到来,起了个好心,要给郭家这份殊荣。
    这反倒惹来了他的猜疑,对於大虎、二虎不见的事,意外展开调查,揭露了这一切。
    若非如此的话,李善长也得不到检校们四处搜寻郭兴府上五人的消息,他自然也不会把別人购买生石灰、紫藤的事与此事联繫起来,最后专门跑到国舅府上来诈这郭兴一趟。
    结果这一诈,还真就连哄带嚇的全给整出来了。
    事情这么寸,这是郭兴根本无法想到的事,他自然也避不开这个坑。
    事已至此,全然败露,又是被李善长当面点破。
    郭兴这下想不认怂都不行了,尤其想到李善长可能是自己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当即是態度一软,亲手上前將其搀扶回来,重新落座。
    郭兴又仔细观察了一番书房外,见四面无人,这时也便顾不得自己那点高高在上的面子了。
    他躬身衝著李善长三拜,显得异常卑微问道:
    “李相,可否助我脱罪?”
    “然也。”
    抚须而笑的李善长,又拉著郭兴重新坐下,一副和蔼长者的模样,语重心长的对郭兴言道:
    “陛下那,你不如朱正亲,恐怕要对国舅下杀。”
    “可他也不想想,国舅的亲侄儿不过是被安插进了太医院罢了,在里面做个小小医士,连个品级都没有,他胡翊这个做駙马的就非要將其剐杀。
    那可是千刀万剐啊,还是剥了皮再剐!“
    郭兴咬著牙,脸色变得铁青,周身都在颤抖。
    李善长此刻又开始拱起了火:
    “这小畜生真不是个东西,他初入军营时,是二国舅在李文忠军营帮他。
    沈儿峪一战,是你这个国舅爷全力助他,这么多往昔的恩义都能不顾,就將我天保贤侄处死,还死的那样惨然。
    他胡翊能恩將仇报,做这个白眼狼,你为侄儿报仇,只不过衝击了医局而已,又算得了什么大罪?”
    郭兴这时候就深觉自己找到了知己,在李善长面前拱著手道:
    “还劳李相与淮西诸位兄弟们一同为弟求情,弟今后,便唯李相之命,马首是瞻!”
    “不不不。”
    李善长此时却又摆手,大摇其头道:
    “你不能以老夫为马首是瞻,反倒,你要与老夫为敌,与淮西眾武勛们为敌,方可得生啊。”
    “此话何解?”
    “你是陛下的左膀右臂,若与老夫等人联合,那是取死之道。”
    李善长循循善诱道:
    “我淮西眾多武勛功臣们,是你背后的助力,却不能保你,反倒要参你。“
    “参我?”
    “不错,我们一起逮著机会参你,夺你兵权之际,陛下自然要顾念大局。
    到那时,为了將你这自己人罩定,保住皇帝的权势,朱重八定然会一心保你,到那时就算再如何心存芥蒂,他也不会杀你,如此国舅的位子自然稳固。
    今次举子拒考,如潮水蜂拥,来势汹汹,只需以此法將胡翊声名败尽,老夫自有办法再將胡惟庸拉下相位。
    到那时,陛下手中可用之人只能是你,老夫会用尽一切方法推你上位为相,到那时你我一唱一和,明面上是两派,背地里却如一。
    淮西功臣明面与你是政敌,暗自咱们通著曲款,这叫相济相生,老夫与你的这番谋算,便落在此处了。
    ,郭兴这才恍然大悟,同时意识到了李善长与胡惟庸的关係,似已决裂,而自己显然就是李善长重新物色的替代胡惟庸之人。
    这其中的因由究竞如何,他虽不知。
    但目前来看,想要保住性命,单靠他自己是不行了。
    也是由此,送走了李善长后,郭兴不免心中暗道了一声,这李善长可真是老谋深算吶!
    次日的朝堂上,朱元璋把胡翊拉去旁听。
    烦心的事太多了,这些举子们叫器的极凶,要求恢復经义的地位,又要对胡翊的祸国殃民、不敬圣贤做出惩处,请求朝廷给他们一个交代。
    举子们绝食到今日,那是真的不吃饭吶,南京的三月底虽已暖和了,但早晚间的温差还是极大。
    在这种情况下,一旦举子们出事,任何一点轻微的损伤,都会引来皇帝与太子的声名受损。
    被蒙在鼓里的大眾是看不清这些的。
    他们只会看到皇帝与太子虐待举子,胡骄马带头逼举子们绝食。
    照这样长此以往下去,再由后世那些文人们一番曲改,別管朱元璋做成了什么丰功伟绩,胡翊如今的声名是多么的正面。
    到了后世,他们也就是暴君与卖国奸臣的形象,到了戏曲舞台上都要被丑化成白脸。
    朝堂上。
    朱元璋这个皇帝还未至,那些言官们聚集起来,跃跃欲试,已然是擼起袖子准备硬刚皇帝了。
    这要换做是平时,没有什么好的理由,他们也难得有这样的机会。
    但今日却不同,如今得罪天下举子,这是动摇国本的大事!
    这时候再不出面劝阻,硬刚皇帝,那啥时候刚呢?
    傻子才会放过此等几十年难得一遇、青史留名的机会。
    “陛下,臣秦龙今日为绝食举子们说话,此乃大明日后繁盛的人才之基,陛下怎可坐视不理?
    臣请陛下仿照唐太宗,纳諫之风,开仁德之恩,饶恕他们吧!”
    “臣方一帆,今日冒死直諫,陛下岂闻明君治国,昏君误国乎?
    臣不想陛下做昏君,今日臣自备下棺材,就抬放在午门外,陛下若不允臣等之提议,甘愿撞死御阶,以醒陛下之心!“
    “臣愿协同赴死,只愿换回陛下仁心!”
    “经义取士不可削,还望陛下明鑑,明鑑吶!“
    这一大早上的,乌央乌央又跪下了十七八位御史。
    隨著这些人的呼喊声一起,责罚駙马胡翊,安抚举子之心,赦免入狱举子的奏疏与声音,始终响彻在奉先殿之中。
    隨即,哗啦啦的一同跪下去七十几位文官,加上这十七八位御史,近乎百名朝臣一起跪地呼唤。
    一见人多起来了,大家呼吁的声音一下就放开了,那些平日里不敢与胡翊作对之人,这时候也是一起发出了声音来,一时间无数的声音聚集在了一处,把朱元璋这个堂堂皇帝,就这样架在了上面。
    “臣等请求陛下恢復经义占比,遵从旧制,责罚駙马,赦免入狱举子,以安天下士林之心!”
    朱元璋神色复杂的很,此时,终於是將目光落在了这个女婿的身上.


同类推荐: 轮回修真诀恶役千金屡败屡战魔法师小姐只想毕业(NPH)神医蛊妃:腹黑九爷,极致宠!礼服上的玫瑰香护使。PROTECTERS别偷偷咬我斗罗:我杀戮冥王,护妻千仞雪